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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长篇励志小说]伊兰老师
2022-05-22

01

大学四年,伊兰一直在求学与打工中渡过。毕业时刻,大部分同学都沉渍在生离死别、海誓山盟、信誓旦旦中,演绎着一个个风花雪月的故事,把多情的泪水洒满江天,而这时的伊兰仍在花圃里劳作。伊兰从大二开始做园丁,每天早晨和黄昏,都在这里修剪、嫁接花木。今天是她工作的最后一天,她显得更加忙碌了,一株株的修剪、浇水。两年来,她和这些花木有了感情,就要离开了,她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不舍。“伊兰,早。”邓刚在栅栏外向她打招呼:“伊兰,都毕业了,少做一天也没人管你的。”伊兰笑道:“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。”邓刚考上研究生,留校做了孟教授的弟子,邓刚和她都是龙州人,假期常结伴回去,是很要好的朋友。邓刚说:“下午,同学们在金怡园聚会,你可得去呀。”伊兰说:“行。”

劳作完后,伊兰在一株桂花树下停下,这是大一郊游时,她从山间挖回的,现已亭亭如盖。伊兰取下发梢上的白绸带,绕在树枝上,收拾好工具,向校行政科交接。

参加同学聚会回来,伊兰又去拜访了王教授,王教授是中文系系主任,平日如慈父一样关心这位好强聪明朴实的侗族姑娘,在伊兰四年的求学生涯里,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爱,伊兰对王教授充满了感激。王教授又一次说:“伊兰,留下来,做我的研究生。”面对这位饮誉国内外的知名学者,伊兰是很难拒绝的,说:“老师,我也很想留下来,做您的弟子,这一定会有机会的,当我实现儿时的梦想,我就报考您的研究生。”尔雅的教授笑笑说:“我们一言为定。”

从教授家出来,伊兰给父亲买了双鞋,又给弟弟买了套衣服。路口有家旧书店,伊兰禁不住移步进去,发现有一套自己挺喜欢一直想买的罗曼.罗兰著傅雷译的《约翰•克里斯朵夫》,这是她心仪已久,一直没钱买的书。老板叫价10元,三本书才十元真的不贵,伊兰还是砍价,最后以5元成交,5元钱只能吃份快餐,不够看场电影,而我却能拥有一座精神宝库,伊兰觉得太值了。

伊兰又去拜访几位教授,结清了打工帐目,最后她去向陈先生家告别,自从大二起,伊兰就在陈先生家做家教。这家人硬不让她走,非要她留下来。陈先生说,小海明年就要高考,太希望你能留下来辅导。伊兰说:“小海那样聪明,上大学是没问题的,我的水平已阻碍了他的发展。”陈老板说:“龙老师,你太谦虚了,我是商人,重实际,小海的家庭教师,我少说也请了十个,其中不乏大学教授、博士、硕士,他就听你的。你天生是做教师的,因势利导,我家小海一下就窜到前几名。我和你们校长挺熟的,你留校吧,或者进我公司也行。你若想去其他单位我也可以为你联系,我这点脸还是有的。”这伊兰相信,在广州市,没人不知道中远集团老总陈秋生的。伊兰微微一笑:“也许几年以后,我会再来麻烦您,我自小的梦想就是在家乡教书,我想体验梦想成真的感觉。”

陈先生手支着下巴,略略思考一下说:“和我年轻时一样,我尊重你的选择。诸葛亮说,志当存高远。人各有志,能为理想而奋斗,不在意身外的一切东西,这是为人的最高境界。有朝一日,你有兴趣,到我们公司来或做别的事,我定会鼎力相助。不过你至少得留下一个月。”陈先生坚定地望着伊兰。

伊兰不再拒绝。

一个月后,伊兰坐在回家的火车上。此时,正值金秋时节,山风和煦,田野丰厚,山隘处珠玉河左抱右绕着座座吊脚高楼,清流在阳光下映照。两岸的大丽菊开着清馨的花朵,镶嵌在青山绿水之间。起伏连绵的山丘逶逦而来,羊肠小道上尽是挑担的群众,人与自然和谐相溶,充满灵气,令人赏心悦目。家乡独具特色的侗寨、风雨桥、鼓楼正一步步迫近,她闻到油茶的清香,她听到芦笙的絮语。回到县城,伊兰径直去人事局报到。想到马上就要工作,她脸上写满喜悦,内心蹦跳,身段如风信子掠过原野,这使她本就绯红的脸更加艳润。人事局大门敞开着,办公室里挤满了家长学生,吱吱喳喳地询问工作分配情况。干部调配股李股长说,你们是中专生,我们县没什么工厂,实在没有职位安排。其中一个学生说我们可以进机关、事业单位,我同学小刚就进了农业局。李股长说,人家出了二万元的安置费,县里有规定,毕业生在开发区买有房子的可以酌情安排工作。一位家长说,我就不相信,像我们这样一个贫困县,人才就饱和了。李股长说,我县缺的是高学历人才,全县没有一个电脑专业生,没有一个英语过六级的。你孩子英语别说六级,能过三级就能分配到中学当老师。说着,伊兰走进来,李股长认识她,马上起身说:“伊兰,我们等你很久了。”递过一张椅子。伊兰接过说:“谢谢!我来了解我的工作情况。”李股长说:“市人事局给我们打了招呼,他们本想留你在市政府办公室,你说要回家乡,欢迎你,几个单位都要你呢。你是学中文的,又懂外语、电脑,我们县少的就是你这样的复合型人才。县府办、旅游局长刚打来电话,要我们优先安排,县中也要你回去,党校校长也来了,无论如何要你,我们哪儿也不能得罪,由你自己选吧。”李股长一连串说了七八个岗位,在旁的几个家长气歪了脖子,粗声粗气地说,刚说一个岗位没有,怎么一下子窜出那么多位置。李股长不理会他们仍和伊兰说着话。

伊兰笑着:“谢谢,不用,我只想回我家乡九江乡中学做老师。”“这哪里行,绝对不行,大材小用了,我们会被市局批评的,而且这些部门迫切需要你这样的人才,再说下面太苦。”李股长挺关心地说。伊兰笑笑,说:“我是从山里出来的,什么苦没吃过?”李股长挺感动,指着周边学生、家长说:“你们听见没有,不就一个中专生,这不去,那不去,人家可是双料本科。”几位家长望着伊兰,一脸惊讶,若大个办公室静寂下来。李股长扭过脸接着说:“这我不能决定,我得请示孟局长。”就拨电话。

局长进来,伸出手说:“欢迎,欢迎。”就把伊兰领进局长室说声“坐。”就去倒茶,然后坐在伊兰身旁说:“县府办,少个秘书,你还是留在县府办。”伊兰说:“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选择。”孟局长抿着额头,沉思了一会说:“好!不过,我还是希望你能发挥更大作用。”伊兰说:“我决心已定,若真是工作需要,我干几年再上来吧。”局长说:“那就一言为定,三年后我可要调你上来。”伊兰调皮地卷起嘴巴用侗话说:“到时候,您可别忘了我。”局长笑了笑说:“这我敢保证。”伊兰又说:“快开学了,我想马上去报到。”局长说:“行,就拔电话通知乡政府。”伊兰提出告辞。局长说:“到我家打油茶吧,你这个侗妹还会打油茶吗?”伊兰笑笑说:“很久没喝到油茶了,以后,我一定来,谢谢领导关心,我走了。”

局长目送伊兰出了政府大院,望着伊兰渐行渐远的背影,突然滚出泪水来。他想起年轻时,离开都市,执意来支边时的豪情,一晃几十年过去了,他的同学成了各行各业的老总或做上处级以上的领导,只有他仍蜗居在这个陋远小城。多少次他回首往事,扪心自问当年的选择是否正确,总是找不到答案。年轻时满腔热血,党的一句话,可以上刀山下火海,而真要融入生活,却是那么不容易,那样不被理解。当热情被落拓冷却,当锋芒被涌流磨平,当自己亦得过且过随波逐流时,才觉得可笑,但内心深处,又没有勇气去否认自己。不知若干年后,伊兰回首往事,会是怎样的感慨,但愿她不要有我这样的遗憾。孟局长在伊兰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,不禁感慨万千,心里暗忖,我不能压制年轻人,让他们茁壮成长,三年后我一定调她上来,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。

伊兰在拐口处回望,她看见孟局长掏出纸巾擦泪。孟局长的经历,她听金桐母亲说过,局长是外省人,六十年代写着血书怀着开发祖国边疆的雄心壮志来到四江的。是四江县当时仅有的两个大学生之一,因不是侗族人不受重视,学农业的他因普通话说得好,先到广播室做播音员,又去宣传部做宣传干事、又到计生委最后才到了人事局,一生的才学白废了。伊兰对这位长辈隐隐相怜,而我的命运又如何呢?伊兰想先干几年再说吧。那一代人,生命不由自己掌握,没多少自由,能实现梦想的人少之又少,相比之下,我幸运得多。

夕阳西下,吉宜小镇被涂上一层淡霞。伊兰从大街转向河边小道,这是老街,小巷七弯八拐的,两边的木板房,雕梁画柱,青砖黑瓦,油漆剥落,一股传统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,幽幽古朴。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经过百年风雨浸滴,经千万人踩踏,光滑得可照见人影,有的地方凹成一个个马蹄窝,让人想起古时商旅云集,驮马经越古镇的繁华。两旁酱色木楼间,隐隐约约可听见鸟雀啾啾唆唆的声音。巷的两旁,有几株参天榕树,枝桠云柯,亭亭如盖,有两窝喜鹊,飞飞扬扬的,吱吱哗哗叫着。伊兰去燕子巷找同学金桐,金桐大专毕业后去了深圳,在一家外商公司做营销,去年母亲患了病,她辞了工作,回来照顾。金桐的母亲在县政府工作,父亲在79年自卫还击战中壮烈牺牲了。她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。

伊兰到了金桐家,门虚掩着,透过门隙她看见桐妈妈在换煤球。伊兰轻叩了一下门问候:“桐妈妈好。”“噢,伊兰,稀客。快进来坐。”金桐妈放下手中活计,把伊兰迎进来。伊兰问“金桐呢?”

“她去果园了。”桐妈妈说。

“你家有果园?”伊兰挺疑惑地问。

“金桐回家后,不愿进单位,她借了些钱和着打工的积蓄,在丹洲买了几十亩柚子林,成果农了。”桐妈妈不无骄傲地说。

“金桐真了不起。”伊兰由衷赞叹。

金桐妈说:“她就喜欢折腾,没一点儿女孩相,毕业后我让她回来,她死活不肯,要去深圳。在深圳进了家大公司,做得好好的,听说我有病,马上就回来陪我,其实我没什么。回来后,我为她找了份工作,县中马校长是我同学,请她去做老师,可她不去。她说,丹洲的柚子是果中极品,没人开发,经市场运作,一定很有前途,就去做了果农。真不知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。”金桐妈捧上一碗油茶。

伊兰说:“金桐有抱负,她在干自己的事业,阿姨,您应当支持她。”

“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事业?我只希望她好好找个婆家,平平安安过日子。前不久,老县长给他独生子提亲,家庭不错,男孩也有出息,在县城开了一家公司。在我们四江县也算是上等人家,别人想攀还攀不上。我和金桐商量了,可金桐就是不同意,说我不结婚,陪妈妈一辈子。我一个老妈子要你陪什么?有女婿有孙子,我才高兴。伊兰,你是金桐的好姐妹,好同学,你要帮大妈这个忙,劝她不要瞎折腾。金桐成了家,也了却我一个心愿,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我如何对得起她那为国捐躯的父亲。”桐妈妈眼睛淌着泪水,动情地说。这是个伟大的母亲,而对这样一个母亲的请求,伊兰能说什么呢?两代人的生活观念不同而产生的代沟,不是一下子就能融汇的,平白无奇的日子不是我们所希望的,我们渴望自我价值的体现,希望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,这样就要自找苦吃。这一点是父辈们体会不到的。伊兰只能说:“桐妈妈,金桐很孝顺,很听话,她有自己的主见、自己的理想,她想在年轻时,多做点事。找对像的事儿,您就让她自己拿主意吧,兴许她有了心上人。”

桐妈妈略为惊讶:“她有男朋友,我可从来不知道。”

伊兰说:“我也是猜想的。总之,她是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正说着,金桐到了门口。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一声清脆的轻唤从门外传来,门口闪现一个青春飞扬的女孩,闪动灵巧的大眼睛,着一件纯白的红边运动衫和一条发白牛仔裤,跑鞋满是沙土黄泥,短发飘洒,绯红的脸被太阳晒得黝黑,仿佛一只熟透的桃子。“呀,伊兰,你才回来。”

“金桐。”

“看你,真是农民了,脸晒得那么黑。好了好了,你们聊吧,我做菜。”桐妈妈拍了拍金桐的脸说。

金桐拉着伊兰,“怎么才回来,别的同学都分配了,李自可在畜牧水产局,贺仁杰分在人民医院,陈江分在交警大队,王菲菲在党校做老师,都是很有搞头的地方。你去人事局报到了嘛?真的要回那破村做乡村教师,我看了你的信,吃了一惊。”伊兰说:“我那是破村,你的果园是什么?”金桐哈哈一笑道:“我妈告诉你了,你别小看我的果园,明天我带你去看看,挂果了,不久我就要小赚一笔。”伊兰说:“你是农场主了。”金桐:“我妈说我不安分,我就要折腾出个名堂来。别去什么乡村了,和我一起做算了。”伊兰说:“你要我为你打工?“金桐说:“咱俩谁跟谁?你做总经理吧。”伊兰说:“就你果园能养活我?”金桐嘿嘿几声:“开玩笑的,我哪小庙那能蹲下你这尊菩萨。一年也不回来一次,想死我了。”伸手就去摸伊兰的脸。伊兰架了架,说:“拿开你的狗爪子吧。”

金桐打开房门,顺手翻着一本碟子说:“听什么歌,刘德华的太粗糙,黎明的太油,我们听外文歌吧。”伊兰随口问:“深圳怎样?”金桐一面玩弄影碟机一面说:“在哪都一样,现在我觉得我的果园最好。我在果园搭了个棚,住在里面,身边都是我的果,每一个硕大的果实都是我的恋人、我的孩子,我抚摸着,看着它们一点点成长,就高兴,就踏实,觉得那才是天堂。”伊兰挺神往地说:“真羡慕你有这份感觉。”金桐睁开眼说:“你也会有的。你当教师,学生就是你的果实,就是你生活的支点,你同样会感到快乐。”

响起了音乐,这是乡村歌曲王子约翰•丹佛的《重返家园》。伊兰也挺喜欢这首歌,每次听到这首情真意切的歌时,她都禁不住热泪盈眶。

天堂般的西弗利亚

蓝岭山变高

香子内河滚滚

生命推移

像一阵清风

树木古老

比群山年轻

故乡的路

带我回家

我的思念

萦绕着它

离家的孩子

久别了故乡的河川

稠雾浓云

变幻在天空

月色朦胧

两眼泪水涌

故乡的路

带我回家

到我生长的地方

西弗吉尼亚

大山妈妈

故乡的路

带我回家……

若把歌词西佛吉尼亚改为圣堂山,正好能代表她此刻的心境。清香纯净缠绵郁葱的思绪,一下子传感了整个房间,伊兰沉渍在音乐营造的氛围里,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。

“听桐妈妈说你有了男朋友。”金桐挺爽朗地说:“在深圳里和一个男孩子关系挺好的,回来就断了,有时也想找个男人共闯事业,放眼望去,不是俗的,就是软的。”

伊兰故意问:“不是有个县长的公子?”

金桐格格笑着:“就他,俗不可耐的,有些钱,以为很了不起,是那种土包子进城的形象。你是土包子,就算了,可偏要装风弄雅。不过人倒可以,别人叫他雄狮,在我面前像狗熊,憨厚得可爱,对了,晚上敲他一餐,为你洗尘。”

伊兰说:“你不喜欢就不用去损他了。”

金桐笑笑:“没事,在四江这地方,他神通蛮大的,做朋友很好,热心,心眼不坏,挺喜欢帮人的。要不,我介绍你们认识,说不定对你有帮助呢。”

伊兰也笑笑,“得了吧,你呀,小心玩火,小地方不比大城市意识前卫。”

金桐又换了本碟子,说:“不会的,能和我说上话是他福分。关系就是钱,而这个傻公子偏不会使用,只会做些下三滥的生意,我能帮他赚钱,他求都求不来。不就是谈恋爱,不成,会自杀?他老爸不就是卸任县长,算哪根葱?耍了也白耍。我陪他吃饭,不知是他那辈子烧高香烧来的。”

“强盗逻辑,不过,我虽然没见过这人,看得出他对你很好,若是真心实意的,不妨考虑一下。”

听伊兰这样一说,金桐忽有所思,感慨地说:“男人和女人都很笨。只要有了喜欢的人,明知没希望仍要孤注一掷,所以有以卵击石和螂臂挡车的成语。或许我们和他一样。不过女人更惨,一般不敢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,女人一旦主动追求男人,就不会幸福,不喜欢的男人来追你,同样不幸福。可是你真正喜欢的男人他会来追求你吗?我真的没有恋爱的概念。伊兰你呢?”

这是一个触及灵魂的问题,伊兰也感叹着,停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我更没有了,生活都成问题。我还有个弟弟,得供他读书,不过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,生活会好起来的。”

“你回来,龙健雄可有了机会,你真要嫁给他?别傻了,龙健雄是农民,你们没有共同语言。你回来就是错误。”

“我和健雄青梅竹马、两小无猜。健雄没有非让我嫁他的意思,尽管我也把他当哥哥,我知道他内心里是喜欢我的,他同样知道我上了大学,估计不会和他了,但他仍用哥哥一样的热情照顾我。如果不是遇到一个我很喜欢的能够给我带来震撼的男人,嫁给他也是不错的。生活就是生活,我嫁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,只要这个人能使我幸福,使我踏实,使我有安全感,不使我失望,在我累了的时候,能给我依靠一下就行了。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,重要的是能给自己一个交待,能够不留遗憾地对得起自己,自己过得快乐就行,我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。”伊兰很认真地说。

金桐不解:“你真要回乡中学教书?你可以去县中、县府,在我们这小地方,你可是人才,会有很多单位争着要你。”

伊兰把刚去人事局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。

金桐轻叹道:“若让我进县府办,我也不去种果了。”

“当教师也不错呀!”

金桐笑笑:“我喜欢做有发展的事。到县办,我可以发挥我的政治才华,谋个一官半职的,教师是不可能实现我的目标的。不过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。你真愿在侗乡扎根一辈子,终老山林,做一个徇道者,在报纸、电视台露露脸,要一张光荣榜,做个劳模榜样什么的?”

伊兰灿然一笑:“我没那么高的境界,我只想学成之后,回家工作几年,我若真在意政府部门的职位,就不会回来了,留在广州读研究生,或去特区工作不是挺好?我只想实现儿时的梦想,仅此而已。三年后,我就会离开,开始我人生的另一个阶段。我觉得人生应当有几种境界有几种活法,应当从事不同的工作。你和我一样,你能理解你,就能理解我。”

说着,说着,天就暗谈下来。金桐拉开台灯,银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。金桐一捶大腿猛地说,完了,完了,光和你说话,忘了球赛,我特意赶回来,就是为了看球赛,现在正转播NBA。

“还那么迷,那是美国人玩的,你凑什么热闹。”

“我是钢杆球迷。”金桐一转身到客厅,打开电视机,正好出现乔丹狡捷的身影,一个扣球,球漂亮地进了,金桐大叫一声“好!”伊兰帮桐妈妈洗菜。

小县城的夜色虽不像城市那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,但也小红浅露、精巧别致,有一点是大都市无法比拟的。在霓灯下,能闻到稻香,能听到青蛙叫塘的声音,都市的繁华与村落的寂静都在这里得到体现,两者相得益彰。此时,微微晚风揉和着田野稻子的清香,阵阵袭人。闹市里有人在卖烤红薯。几个身着破衣裳的小乞儿向他们伸出手,陈大力吼了一句,小乞儿恐惧地跑了。他脸色黑得象种田人,这也许和他从事的工作有关,他的贸易公司就是收购农产品而转手外卖的。他的长相很适合相书中富贵者的标准。腰肥腿粗,肚皮粗大,仿佛郊外香林寺门口那口吊在古榕树下的铜钟,小眼眼短眉大嘴,理一个肥佬都喜欢的板寸。粗壮的手指节戴上几个戒指有黄金的有玉的,皮带上挂着手机与扣机,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皮包。这身行装,在小县城是很少的,是有搞头的行头,没人见了他不心怀敬佩的。大力自认为是县城最有搞头的人,也确实如此,在吉宜镇没有他办不成的事。金桐给他起了个略带讽刺的绰号:“地主”,他竟很喜欢,说我就是要做地主,“老板”不是很吃香嘛,小丁点的人都叫老板,叫“地主”的只有我一个,这名字太好了,金桐你真是太伟大了,这样的绰号,只有你这样的脑瓜子才想得出来。不几天,和他相识的朋友都叫他“地主”。金桐是他最喜欢的女孩,比金桐漂亮、文凭高的女人他见过不少,也接触了一些,但浅若白纸,没几天就能上手,让他索然无味。金桐让他着迷,她的行为与做事说话都使他匪夷所思,有时大力认为能够和金桐在一起说说话都是享受,只不过这样的机会相当少。然而尽管大力以金桐的男朋友自居,但金桐总把他当作一般朋友,除跳舞能摸摸她的手之外,别的事根本是幻想。而且也奇怪,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,可以不正经,能够动手动脚随心所欲的摸摸臀擦擦胸脸之类的。而对金桐,就没欲望了。反而兹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,连言语都颤抖,在她面前出尽洋相。有什么办法呢,不过不要紧,在吉宜镇没人不知道金桐是我的女朋友,和我抢女人的人还没出世,只要有耐心,时间长了,金桐一定就是我的,结婚了,我就能够洞悉她所有秘密。大力在前面虎步轩昂地走着,金桐与伊兰跟着。他们进了县城最好的红玫瑰娱乐城。服务小姐见到陈大力马上迎过去,说:“陈先生请。”

坐台老板娘向前拉大力的手,妖冶地说:“该死的,大半年,没来我这印一个脚趾。”若是平时,陈大力可能会逢场作戏,摸摸女人的胸、大腿之类的,而此刻在心爱的女人面前,大力很不是滋味,动气地说:“你他妈的,大粪装火车,你算什么货色?敢和老子这样说话,点最好的东西来。”老板娘翘了一下嘴巴小声说了一句假正经,转身端上一大堆红牛什么的上来。

金桐说:“老板娘,给我白开水。”

老板娘一惊说:“白开水。”

金桐说:“我和陈先生是君子之交。君子之交淡如水。只有小人之交才甘如蜜。”

大力挥挥手说:“对对,要白开水,我也要。”

大力喝一口水就急不可耐地说:“我有东西谢你。”金桐笑道:“我又做好事了,这样的话我听了好几遍了,不过有钱总是好的,这回是多少?存折还是现金,你不要骗我,把你的钱巧立名目转让给我。”大力说:“我叫地主,不精明强干你能给我这个外号吗?你上次给我指的那条财路,就是说,现在农民手中卖蔗白条多,农民卖了甘蔗,又得不到现钱,而农民又急着要钱,低价把白条买进通过关系找糖厂优先兑换。我投资30万,赚了5万,才一个月。”大力得意地说,“金桐你的脑袋加上我的实干和社会关系,我们的财富会直线上涨的。”他恨不得把我们改成我们夫妻俩。“我给你一方水的主意费。以后有赚钱的点子,都会给你20%的提成。”大力把存折递给金桐。金桐打开一看,果然有她的名字。大力说,存折密码是四个发,你可以到银行改密码。金桐说:“你真是地主,周剥皮,你的心太黑了,30万就赚5万,这叫做榨农民的血汗钱,大地主刘文彩嘛,我现在可以叫你周剥皮了。”

大力脸涨得通红。说:“金桐,你只说几句话,就得方把水。你不感谢我反而讽刺,我陈大力不是剥皮的人,我去收购白条时,可是农民心甘情愿的,方方面面皆大喜欢。第一农民高兴,他们手里的白条长达3年,白纸一张,能换到70%的钱,既能送小孩读书,又能购买化肥种子准备来年的生产。第二政府满意,农民得不到钱,天天到政府门前闹事,政府没有办法。第三糖厂能正常生产。我一石三鸟,办了件好事。对了,这一招也有人用了。”

金桐睁了睁眼睛说:“这就更好了。”

大力眼睛一亮。

金桐说:“糖厂厂长不是你姐夫吗?你和姐夫说,对别的‘白条客’,我姑且这样称呼吧,拖迟兑现款,说没有钱付,然后,找个能办事的人,从中捣乱,让他们明白,只有你才能调换。这样他们一定来找你。你借机说这件事情很难办,然后狮子大开口,要他10%的回扣,你不用做事白白赚钱。不过不能少了我那份。大力一拍脑袋说,金桐我佩服你五体投地了,太好了。”他马上拨通手机说:“阿胡嘛?我是地主,那个憨佬别去打他了,给他收,不要紧,山人自有妙计。”金桐说:“你想用下三槛的手段。”

大力有些不好意思,捞了捞后脑,说:“那广州仔资金太多,我没办法只好采用损招。”

金桐说:“强龙压不住地头蛇,你是地头蛇怕他做啥。有事问我,我教你就行了。”

大力说:“金桐你给我做军师吧!恨不得说,你给我做贤内助吧。”金桐很是得意,说:“你要听才行。”

伊兰看着两人斗嘴,仿佛学生和老师说话,一个金钱满脑武装到牙齿的人,在金桐面前像个小孩子,金桐真有几分本事,对这个高中时还是文静的小姑娘,颇有几份敬佩。

李自强与王菲菲牵手而来。“李自强。”金桐喊着。两人一抬头,叮叮走上楼来。进了包厢,李自强掏出烟,递上一口:“地主,你也在。”大力说:“我正想找你,我朋友被扣的车你给解决一下。”李自强说:“小事。”李自强转身对伊兰说:“刚回来吧!我以为你会留在市里。”伊兰摇了摇头和王菲菲聊着。李自强和地主说着话。一会儿,贺仁杰、周娜美、肖小橹来了,大家拍拍打打的,高兴得不亦乐乎。

大家说了会儿话,音乐响起,李自强与王菲菲,大力和金桐进了舞池。伊兰一个人独坐在位置上。大力很不自然,不一会儿满头大汗。金桐问:“你热?我们出处吧。”大力说:“不,不知为何,和你跳舞,我就出汗。”金桐说:“怕我吃你。”大力说:“你真要能吃,我倒心甘情愿。”金桐说:“你又黑又肥,肯定很肥,我是吃不了一点肥肉的。”大力也明白金桐话个中含意,较神伤地说,我是不是没希望了?金桐说:“男人永远不能说没希望,很多事情,我们都在坚持与等待中获得胜利,成功往往取决于最后几分钟,中国有句俗话:‘出水才看两脚泥。’经济上有个有名的规律,叫做‘一度法则’,说是烧开水,九十九度的开水不算烧开,是不能喝的,只有烧到最后一度才能算数,没到最后一度,前面烧到九十九度的功力全部作废。精明的人伟大的人能等到最后一度的时刻。”大力关心的当然不是生意,他此时最关心的是是否能获到金桐的爱情。金桐此番话,使他有了一些信心,又好像在暗示他,有些模棱两可,仿佛在打哑迷,大力说:“爱情也是一样吗?”金桐认真地说:“爱情更要耐心了,泡妞为何用泡,这个词语很生动。你见过泡菜吗?用温水让它慢慢展开,把里面的味儿释放出来。”大力想了一会儿说:我明白了,香港人把谈恋爱叫“拍拖”,就是拍一下,然后再拖一下才行。金桐笑道:“你理解力挺强,我不说那么多了,我朋友伊兰在那没事,你请他跳舞吧。金桐脱开大力的手,到另一个包厢和一个相识的人说着话。”

大力很有礼貌地请伊兰跳舞,也许因为伊兰的原因,大力仍很小心,步子僵硬,若木偶在移动。

大力说:“你和金桐是高中同学,听金桐说你刚大学毕业,工作找好没有?有困难找我,人事局长和我很熟的,金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。不是我牛气,我大力在吉宜镇说话是有份量的。”

男人在女人面前总爱带个打气筒,恨不得把气球吹成汽艇,而对男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戴高帽。伊兰说:“谢你了,能交到你这样神通广大的朋友,真是好,我替金桐高兴。”大力略笑说:“不是我牛,胡县长在我面前是七个矮人睡觉。”伊兰对这句话不太理解。大力得意地说:“低三下四。”伊兰噗哧一笑说:“你说话还挺幽默,不过,这县长也太不好当了。”

大力颇为得意,说:“你知道为什么嘛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要不是我老爸提携他,他还在种田,且他报不了的帐都得找我。”

“真是失敬,我小时候见过你老爸。”

“你是那个村的。”

“马兰村。”

“我到过。”

停了一下,大力又说:“你看我追金桐有希望吗?”

“你太不相信自己了,你要她感动,女人感动了让她觉得她欠你很多,就会以身相许了。”伊兰戏说着,心里想,就这俗不可耐的男人别说金桐了,我都恶心,

大力说:“但她从不求我。”

伊兰说:“你太不了解女人了,女人不到万不得已,是不愿求人的。你要主动提出来,或在暗中帮助她,她就会很感谢你。金桐承包了柚子园,她需要资金,又怕别人偷,你要想办法解决。你可以偷偷去那个村找村支书,让他们看好果园。适时,让银行贷款给金桐。你给她搞些化肥,只说用平价弄来的。这样一来金桐当然谢你,对你就会有感情了。情人节送花,生日开晚会请吃饭,这样的办法太土了,你要关心她喜欢的事业,追到手了,那还不都是你的。”

大力大彻大悟,一拍猪脑一样肥的头,说:“你和金桐一样有头脑,多谢你指点迷津。”对伊兰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。

“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的,只是你请我吃喜糖时别忘了加个红包。”口虽这么说,心中暗笑,耍弄这人真是好玩,难怪金桐会乐此不彼。

睡着,两人继续吹牛。金桐说:“这个人像狗熊一样很好玩吧。”伊兰说:“我佩服你,几句话就得了一万元。”金桐说:“知识就是金钱,我不告诉他,他那四万也得不到。王志纲的一个策划值好几千万,搞奥运会的那个奥什么的,凭一系列点子就获了几亿美元。”伊兰说:“你快成点子大王了。”金桐说:“我也是从书上照搬来的,只是在那狗熊面前炫,给他点深沉。不过大力办事能力倒是蛮强的,他和方方面面的关系都不差,这是我达不到的,他已溶进这里,仿佛就是这四江土地上的一部分,能够随之生根发芽,茁壮生长。”伊兰笑笑:“他还是你可供驱使的工具。”“男人征服世界,而女人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。我要搞果园,大力是个好帮手,我暂时利用他一下。”伊兰说:“好了,明天去看看你的果园。金桐说:那好,让你看看我的孩子。”

初秋的阳光透过云雾,朗照着,仿佛给群山涂上一层蛋清,淡黄而嫩绿。路旁是成熟的中稻,一串串饱满的谷穗弯着,仿佛女人胸前的乳,禾花鱼欢快游着,一阵微风吹来,稻杆一根接着一根,朝一旁簇拥着,啾啾嗦嗦地响彻田间。古朴的侗寨掩映在群山绿水之间。清澈的水汀,有几个娇美的侗族姑娘在汲水洗衣服。道路边,时有放牧的牛,牛脖子上挂着一个很响的铃当,叮叮咚咚的响。村里时而传来几声笙声,对这些古朴的风俗,伊兰觉得亲切而遥远,但又迷恋。这是我生存的土地,我怎能不深深地热爱这里?伊兰想。

两人坐了一个小时车,在一山道口下了车。

伊兰问:“果园在这里。”

金桐说:“这本是两个村的共同果园,因为争属权,没人管理,不产果。我伯伯是这村的,在他的中介下,我和两个村签了一份承包三十年的合同。”

伊兰问:“有多少亩。”

“那一座山都是我的。”

伊兰循声望去,整个山头,郁郁葱葱,清碧如海,弥眼的绿色泛着蛋清色的光影,几只白颧在山顶上飞来翔去。山脚下,有一座小屋。

伊兰问:你住在木屋里。

金桐说:“我请了两个工人,一个是寨佬,另一个在村子里很有威望。”

伊兰又说:“这么大的果园真便宜你了。”

金桐说:“当然,没有赚头,我也不会来这穷乡僻壤。你看到是我用汗水换来的,我刚来的时候,这里是牧场,全是草,这么好的柚子林成了村民的柴火林,结几个小柚子都给牧童摘去了,那真叫惨不忍睹,我伯伯还怕我吃亏。”

到了山脚,稍稍起伏的柚子林,枝繁叶茂,硕果累累,柚子尚未成熟,青碧油亮,轻香漫透。弥眼望去,果压枝头,若繁星闪烁,丰收在望。金桐说:“你别看现在长势好,我可花了不少心血,一年光施肥就有五次,分春梢花肥保果肥壮果肥采前肥,然后扩坑改大,锄根培土,行间种,树整形。沙田柚是一种富贵树很难护理的。”

伊兰摸着一个硕大的柚子说:“你成专家了。”

金桐得意地说:“我一年多的时间全泡在这里了,我到处参观,请教农技师,功夫不负有心人,下个月,我的柚子就要生鲜出炉了。”

伊兰又望了一眼柚子林,金黄的柚子缀满枝头,仿佛女人丰满的乳房,大如篮球,小的也有排球般大小,金黄的皮散透着一股迷人的清香。丰收在望。

两个工人在杀虫。

金桐说:“莫师傅,休息一下。”

莫师傅啧啧赞道:“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柚子,有文化就是不一样,要回去教我的孙女好好读书。”

进了小木屋,里面摆设很简单,只有炊具和一张小书桌和一些书籍,除此外,就是锄头、喷雾器了。

金桐掏出包香烟说,莫师傅辛苦了,这果园多靠你们,这几天没小偷来吧?

莫寨佬得意地说:“谁敢来,我杀了他。”

金桐笑了笑,“两位师傅好好干,除了按月工资外,我再拿5%的利润给你们发奖金。以后也这样。”

金桐拿出两个信封说:“两位师傅的工资,我这个月提前给了,我知道你孙女读书,需要钱。”

两人接过钱,说:“真太感谢了,正需要。金桐老板,你放心,有我们在,没人敢打这里的主意。晚上我们轮流坚守,谁偷我给他一枪。”

金桐说:“有人来偷,朝天放几枪就行了,不要伤人。这几天我要去联系销路,果园的事,就全靠你们两个了。若照看不过来,是不是增加一个人,找个年轻些的。”

两人听了有些生气说:“金老板,你看我们老了吗?我身板硬着呢,后生仔靠不住。这活儿不辛苦工资高,乡长的工资也没咱高呢,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,借你的福,才这几个月,我修了房,买了电视机,我从这里学到技术,我家那几十棵沙田柚长势也很好,比别人家的都好,今年也有好收成。我们侗人讲的是知恩图报,真的不知如何感谢你。”

金桐说:“这是你们应得的,不用谢。”

莫寨老突然想起一件事,说:“金老板,村里有些年轻人得了红眼病说你的柚子长势好,赚了钱,想收回来不给你承包了。”

金桐说:“就靠你们做工作了。龙大伯,你是寨佬,我在这里承包柚子林,当然希望乡亲们都富起来,我们这里地质好,最适合沙田柚生长,柚子甜,水多,是其它地方不可比的,但我们没有形成规模,产生不了多少经济效益。我只是做一个榜样,种好就把技术传给村民,家家户户种,然后我统一管理,统一销售。那样我们侗寨不就富了。麻烦你晚上找村长与支书来,我好好讲清楚,出现哄抢柚子的场面,我们都要受损失。”

金桐又掏出伍拾元钱说:“龙大伯,你拿去买点酒和菜,晚上我去你家商量些事。”

两人走后,伊兰说:“没事,我们这民风纯朴,没有小偷小摸的事。”

金桐说:“得注意一点,我身家性命都在这里了。”

伊兰疑惑:“你真要把技术传给农民?那样你损失不就更大了吗?”

金桐摘下一个柚子,边切边说:“村里人种得越多对我越有利,我捉摸了农村包产到户,旨在给农民带来更多的活力,不过我认为这种封建制度使用的生产方式只能解决温饱,不能致富。你想这样分散的土地能用机械化?不可能,劳动效率太低。所以必须走农工商村乡企联合一体化的路。小农时代的生产不但废时废工,而且没有效益,是富不起来的。我们镇有种柚子得天独厚的环境,如果全乡人都种柚子,形成气候,然后组成一个柚子公司,统一管理、统一出售、统一定价、统一包装、统一广告宣传,由散户散家的果农形成航空母舰,这样全乡不就富了?我们附近几个县,之所以比我们富,那是因为他们种甘蔗形成了农工商相结合的农业模式。柚子发展起来了,我们完全可能摒弃现有的生产方式,不种粮食,全部种上柚子,充分发挥这里的优势。在我们这么好种柚子的土地种植稻谷、玉米,一亩地最多收入400元,真是浪费资源,而种柚子,可收入2-3万元,有了钱,就可以买粮食,那种农民一定要种粮食的观念要清除,应该适合种什么就种什么,因地制宜,重点发展。”

伊兰惊讶地望着金桐说:“金桐你成经济学家了,学经济的就是不一样。”

金桐言犹未尽,还有些兴奋,说:不是我吹牛,让我当县长,我有办法把经济搞上去。现在有些官员,只会拍马屁,占着茅坑不拉屎,搞的是形象工程、马路工程。市里一声令下叫种菜,全市就种菜。在我们这样的山区,种出的菜谁要?乡里许诺包销,检查团一过,就不管死活,到处的菜烂在地里。我们县号称“三大油都”、“柚子之乡”,柚子与茶油在解放前就有名,来我们四江的谁都要买几个柚子带回去。这样的产业不发展,去做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,真想不通那些官员是怎么想的。

伊兰继续和金桐巡察果园,但好友金桐的果园触动了伊兰心弦,伊兰内心里躁动不安。金桐开始自己的事业了,有自己奋斗的目标,我还是空白,我得努力才行。伊兰有些紧迫感,学校快开学了,我得赶快回去。想着,伊兰向金桐告辞。坐着过路车回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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